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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入广播社申请书》相关写作范文范例(精选5篇)

更新日期:2025-05-11 06:42

推荐《入广播社申请书》相关写作范文范例(精选5篇)"/

写作核心提示:

标题:撰写入广播社申请书注意事项
正文:
尊敬的广播社领导:
您好!我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向您提交我的入广播社申请书。为了使我的申请能够得到充分的认可,以下是我总结的关于撰写入广播社申请书时应注意的几个事项:
一、明确申请目的
在撰写申请书时,首先要明确自己的申请目的。是为了锻炼自己的表达能力、提高自己的综合素质,还是对广播事业充满热情?明确目的有助于在申请书中突出自己的优势和动机。
二、展现个人特长
在申请书中,要充分展示自己的特长和优势。可以结合自己的兴趣爱好、所学专业、实践经验等方面进行阐述。例如,如果擅长写作,可以提及自己曾发表过文章或参与过文学创作;如果擅长演讲,可以分享自己在演讲比赛中的获奖经历等。
三、突出团队精神
广播社是一个集体,申请人在申请书中要体现出团队精神。可以谈谈自己对团队协作的看法,以及如何为团队贡献自己的力量。例如,可以表达自己愿意与其他成员共同进步,为广播社的发展出谋划策。
四、展示沟通能力
广播社需要具备良好沟通能力的人才。在申请书中,可以结合具体事例,展示自己的沟通技巧。例如,在参加社团活动、社会实践或工作中,如何有效地与他人交流、解决问题。
五、表达学习意愿
申请人要表达出对广播知识和技能的学习意愿。可以简要介绍自己已掌握的广播相关技能,以及愿意

这里有座山,山里有座广播站……

西南边陲,群山逶迤,几座营盘坐落在云雾深处。

“头顶一线天,脚踩乱石滩。”在这里,阳光是岁月的馈赠。坚守在这座远离城市的山岭之中,岁月的指针无声转动,日升月落,一切仿佛放慢了脚步。对常年驻守深山洞库的某部官兵而言,在这里,“阳光”与“声音”被赋予更为丰富的意境。

“向阳而生,向战而行。各位战友好,这里是向阳之声广播站……”清晨,当朝阳驱散雾气,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大山深处响起。光和声,就这样在深山广播站相融,成为官兵生活中的一部分。

即使在没有阳光的日子,这声音,依然温暖守护着官兵的心灵。几年前,官兵自发组建这个深山广播站,将其命名为“向阳之声”。从此,一段段心怀暖阳的守山故事每天在广播中播出,成为许多官兵心中的一道光。

广播站不大,原是一间废弃的岗亭改造而成。在这狭小的空间中,许多官兵踊跃报名当一天广播员,更多战友选择将内心感动和身边故事写下来,以书信的方式投给广播站,以此致大山、致青春,致那些与战友一起追光的日子。

山间草木向阳而生,守山官兵心亦向阳。日子说苦也不苦,坚守是无悔的选择,“向阳之声”总能给大家带来希望。战士们说,每次听到熟悉的名字出现在广播员讲述的故事里,真能让人开心好几天,特别是听到自己写的“信”被朗读,内心总是涌动着温暖和感动。

“向阳之声”更能催开梦想之花,许多战士在它的陪伴下成长成才,内心被励志故事所激励,就像一位离开大山许久的老兵所言:“听过向阳之声,便会懂得山里的阳光格外暖,也会明白坚守背后的爱有多清澈。”真正听懂“向阳之声”,便会更加理解在这座被浓雾笼罩的大山里,忠诚与奉献,从来都不是一句口号,而是熔铸在日复一日的岁月中的一道光,更是坚守的动力。

五月,山花烂漫的时节,让我们一起走进驻守深山的某部,走进大山深处的“向阳之声”广播站,聆听那些温暖而自信的声音,感受属于守山军人的选择与坚守。


刻着“向阳之声”的牌匾,播音设备和投稿信箱,绘有向阳花图案的墙上摆放着战友们亲手制作的根雕、花束等工艺品……很难想象,这间处处透露着“阳光”意境的广播站,曾经只是一间旧岗亭。

或许是习惯使然,一有时间,某部上士万瑞丰便会去广播站走一走,梳理战友投稿、检查播音设备和电源……从营门口到广播站之间那一段下坡的山路,万瑞丰已经不知走了多少趟。

“广播站见证了我和战友们的青春,更见证了我们梦想花开的时刻。”作为向阳之声广播站站长,万瑞丰打开了话匣子。

深山有了广播站——

山中草木皆向阳,每名战士都有颗追光的心

时光回溯到2016年秋天,从小就怀揣从军梦的万瑞丰,在高考结束后,毅然选择了参军入伍。那时候,一想到自己能手执钢枪为祖国站岗,他内心就会热血沸腾。

告别故乡的山,如愿走进军营,万瑞丰没想到,自己又一头扎进了大山里。山间壮丽的风景,没过几天便不再新鲜,孤寂随之成为生活的主题。那时,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块规律运行的钟表,军旅生涯好像一眼就能望到头。

浮云遮望眼,山峰挡住了霓虹世界的喧嚣,隔绝了营区与外界的信号。冬日来临,抬眼尽是灰蒙蒙的山峦,像极了彼时万瑞丰的心绪。

正如山中草木皆向阳生长,驻守在大山坳里的军人,也都渴望着生活中能够更多一缕阳光。那段时间,万瑞丰常想:“有没有这样一个载体,既能为自己和战友们的生活平添些乐趣,还能让大家学习和交流?”

2019年初,新营房建成,营门的一处岗亭闲置下来。当周连务会上,战友纷纷讨论着那间岗亭的“归属问题”:如果改成活动室,空间小了;建成“军营唱吧”不能满足多数官兵的文娱需求……听着大家的讨论,在学校担任过文艺骨干的万瑞丰忽然灵光一现:“建个广播站!怎么样?”

“挺好!广播站可以成为官兵了解时事、开阔视野的窗口”“大伙可以投稿分享身边人身边事”“还能以广播形式组织教育学习”……一石激起千层浪,万瑞丰没想到,自己的想法一出,便得到战友们一致认可。

万瑞丰更想不到,广播站不仅温暖了无数守山的战友,也让自己的魂和根,真正深扎在了这片大山。

修缮广播站的工程不算小,所有设备和板材都需要从山脚下扛上来,但维修格外顺利,不少官兵们自发前去帮忙。

“广播站修好后,得有个好名字。”一路上,大家热切讨论着广播站的名字。虽然脚下是崎岖山路,可一想到广播站即将竣工,大家眼中有了光。

看着战士们扛木材、修缮营房的身影,连队周指导员想起了自己刚上山时的情景。

从军校毕业来到深山,山里艰苦的条件让周指导员一时难以适应。那年夏季,山区突发强降雨,泥石流冲毁了山路,几乎淹没了营区和训练场。官兵们清淤泥、搬砖石……并肩作战一个半月,最终抢通了山路,重建了营区训练场。

战友们的战斗精神,让当年还是新排长的周指导员感慨万千,他第一次发现,这里有一种精神是指引每名官兵行动的内生动力。在这个连队待得时间久了,他渐渐读懂,这一精神源自官兵对阳光的渴望,“向阳而生”是官兵对守山精神的最好诠释。

那天,一缕阳光映照在战友们头顶军帽的军徽上,熠熠闪光。望着眼前的光芒,周指导员一拍脑袋,喊道:“有了!不如就叫‘向阳之声’吧。”

播洒阳光的声音——

导弹发射的那个瞬间,就是我心中

最美的太阳

把广播站办好,万瑞丰可没少下功夫。

翻阅报纸、杂志,万瑞丰收集了一本本军旅励志故事,每天精选后进行广播;采纳战友建议,将大家想听、爱听的内容分门别类整理后,适时进行重播;作为有点口音的南方小伙,万瑞丰还坚持练习说绕口令、讲普通话……

向阳花种一旦播撒,便会迎来漫山遍野的生长。时隔多年,万瑞丰依然难忘那年春天的一个午后,广播站运行的第3周,他收到的第一封战友“投稿”——一封匿名感谢信。

“我与太阳最近,我与母亲最亲。感谢‘向阳之声’,让我们了解到那么多边关战友守护祖国疆土的故事。尽管坚守大山默默无闻,但我们相信,祖国知道我、大山记得我。我们一定会站好每一班岗!也希望我们的向阳之声广播站越来越好!”

质朴的文字,传递着军人的铁骨柔情。那天,在广播中朗读信中内容,万瑞丰读着读着就湿了眼眶。也是在那次之后,战友们的投稿,犹如雪片般源源不断地送到广播站。

“我要感谢我的班长李建虎,谢谢您陪我加练、和我谈心,是您的帮助,让我真正融入这个集体、融入这座大山。将来,我想成为李班长那样优秀的兵!”

“这里是三连二班,想为战友任立新点播一首歌!祝他生日快乐!”

“这封信,写给将要退伍的同批战友杨威。在青春正好的时候,我们风雨与共、并肩同行……咱们要当一辈子的好兄弟!想大家了,就打山里的电话。”

“守在深山洞库,我们没有机会亲身经历导弹发射,但是在昨晚,我梦见自己亲手按下了导弹发射按钮。导弹发射的那个瞬间,就是我心中最美的太阳!”

翻开厚厚一摞稿件,每封信的字里行间都流露着守山军人对战友、对战位的深情。万瑞丰渐渐明白,大山不语,而“向阳之声”却可以让大家敞开心扉,为战友们送去温暖、带来力量。万瑞丰也下定决心,即使遇到再多困难,也不能让“向阳之声”停更断线。

上等兵程熠国来到这片大山已经是第2年了。入伍前的他爱好绘画,来到大山后不久,程熠国有了一个想法,将美好瞬间定格在他的画布上。

“向阳之声广播站带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温暖与治愈,我将我的感受画在了广播站的白墙上。”程熠国笔下描绘的是一片向阳花田。风吹花海,金黄色的花瓣在日光下轻轻摇曳,大大的花朵上,还有只小猫安然酣睡。

也是在程熠国的启发下,向阳之声广播站逐渐被战士们亲手制作的各种手工艺品装点,成了守山兵的“文化橱窗”。

在琳琅满目的展品中,不乏一些“有故事的物件”。

二级上士王杰送给广播站的,是一件球衣。去年,王杰代表连队赴上级单位参赛,凭借过人的球技,获得“最佳球员”荣誉。“我把自己打比赛时穿的球衣留在广播站,因为这是连队的荣誉……在‘永争第一’连训感召下,我才能赢得比赛。”

一位连长在调离大山前,将自己的电吉他留在广播站:“是战友的帮助,让我懂得坚守的意义,把我的吉他留下来,让它给战友们带来更多快乐。”

广播站的屋檐上,还挂着一件做工精巧的风铃,每当微风拂过,便叮当作响。“铃声悦耳,就像我们听广播时的心情一样。”这个风铃,由电力班的战士用维修所剩边角料制成,“不广播的时候,战友们路过广播站,也能听到愉悦身心的铃声。”

草木开花结果,阳光是最好的“养料”。“来自广播站的故事,就像阳光驱走我们内心的黑暗与潮湿。”轻轻擦拭向阳之声广播站内的工艺品,万瑞丰越发觉得自己要坚持下去,只为大家那瞬间的感动,那奔涌的激情。

寻找坚守的答案——

走向阳光、拥抱阳光、成为阳光,

这就是坚守的意义

担任广播员已满一年半,下士王磊没想到,自己的变化会这么大。

“内向”“腼腆”“社恐”……曾是王磊在新兵连自我介绍时用的“关键词”。

“进山第一天,万班长向我们介绍了向阳之声广播站。”一次,看着广播站内摆放的工艺品,聆听战友艰苦奋斗的守山故事,王磊被这座大山形成的“磁场”吸引,内心充满好奇。

王磊找到万瑞丰,表明了想要成为广播员的决心。在得到肯定答复后,万瑞丰和王磊一起策划了“向阳人物”系列访谈节目。

“守山30年如一日,对您来说,意味着什么?”一次访谈,王磊向一级军士长安军伟提问。这既是他向老班长请教,也是他对自己内心的叩问。

安军伟有着像大山一般质朴的性格,他的情感自然流淌:“我在这里扎了根,这里就是我的家。”作为第一批进驻大山的军人,安军伟对昔日的艰苦生活记忆犹新,山里没水、没电,大家暂住在老百姓废弃的土坯房里,战备训练之余,还要建菜棚、修水电。

岁月流转,当年的战友大都已经退伍,安军伟也从青葱少年成长为一名守山老兵。但他们当年甘苦与共、乐观顽强的创业故事,却通过“向阳之声”的广播,感染着一茬又一茬的后来人。

“我给大家讲个故事吧。”风吹铃声叮当作响,安军伟陷入一段回忆。他说,曾有一段时间,他被调往大山之外工作。彼时,连队正值改革转型的关键阶段,作为一名老兵,他实在放心不下单位的工作。深夜灯光下,他铺展信纸,向上级写下一封“继续留守大山”的申请书……

“离不开,因为这里已是家。”忆及那一刻,老兵的眼眶红了。听着安班长的讲述,身在现场的王磊也深受鼓舞:“眼下连队也正是需要人的时候,作为连队重点培养的骨干,我也应该当好一颗铺路石。”

作为广播员,王磊阅读了许多老兵的守山人生,也在和他们的交流中,感悟着老兵精神。他渐渐懂得,老兵为何如此阳光乐观?对老兵而言,为何这座孤寂的深山却能成为他们心中的家?因为在他们心中,这里是他们奋斗的地方,是他们奉献青春的地方。那些闪光记忆,也成为一茬茬官兵传承精神、接续奋斗的动力。

从最开始的腼腆内向,到如今的阳光自信,王磊爱上了这份广播员的工作,也爱上了这座山。

今年3月,王磊的两年服役期满,面对进退走留的时刻,他选择留在大山,继续服役。每次广播前,他都会认真准备广播内容,向新战友分享一个个“向阳而生”的故事。

“走向阳光、拥抱阳光、成为阳光,这就是坚守的意义。”如今,更多战友通过广播站感悟成长,也收获了成长。万瑞丰计划下半年再开办一期访谈栏目,战友讲身边故事、青春梦想。

广播站门前,一块巨石矗立,上面刻着“情满深山”四个大字,每一批新战士来到大山,每一批老兵离队前,都要在其上描红。情满深山,向阳花开的声音也响彻深山。

正如广播稿的导语所讲,“向阳而生,向战而行”,在这座大山里,一代代的守山军人饱含着对家国的深情,默默守护大山,山河无恙、万家团圆便是对他们无悔青春最好的回报。

作者:李映虹

摄影:刘乙举、向修红

微小说:我喜欢你!我不求名分,只想留在你身边而已,错了吗?


第1章

  重回1976后,蒋韶华想做三件事。

  第一件事,是争取去首都当播音员的机会!

  第二件事,是不再伺候喜欢小叔的大肚子侄女!

  第三件事,是跟人人羡慕的绝佳丈夫钟承霆离婚!

  ……

  1976年夏,玉川县广播站。

  “站长,我愿意听从上级安排,调任到首都当播音员!”

  站长先是一喜,而后便是犹豫。

  “韶华,这事和钟营长商量了没?这一走,可就再回不来了啊。”

  想到钟承霆,蒋韶华声音更加坚定:“不必跟他商量,我准备跟他离婚了。”

  没人知道,蒋韶华是重生回来的。

  前世,她和钟承霆自由恋爱,婚姻幸福,为此还放弃了去省广播台的工作机会。

  可这幸福日子,在钟承霆的侄女钟心燕大着肚子来到了家里后,不复存在。

  一开始,钟心燕跪在她和钟承霆面前痛哭流涕:“小叔,那个负心汉抛下了我,我实在是没

地方去了……”

  因此,蒋韶华对这个侄女,也是怜惜照顾。

  直到后来,她意外看见所谓的侄女衣着单薄,紧紧搂住钟承霆的腰身。

  ——“小叔,我喜欢你!我不求名分,只想留在你身边而已,错了吗?”

  如雷轰顶。

  蒋韶华那时才知道,原来他们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钟心燕只是钟承霆大哥的养女!

  而更重要的是,钟承霆早就知道他这个‘侄女’喜欢他已久!

  以叔侄之名,行爱情之实!

  蒋韶华恶心至极。

  可钟承霆却解释:“在我眼里,心燕就是我亲侄女,她是遭遇大变故,错把亲情当爱情了,

我会妥善解决……”

  前世,因为爱钟承霆,蒋韶华妥协了,换来的却是钟承霆对钟心燕一次次的纵容。

  而她就那样憋屈了一辈子,不到五十就患上了乳腺癌。

  弥留之际,蒋韶华最后悔的便是为了爱情放弃事业!

  好在,她如今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

  回过神来,站长虽然有些诧异,但还是在她的调任书上重重盖上章。

  “好,手续大概要一个月办好,到时通知你。”

  拿着盖了章的申请书,蒋韶华走出广播站。

  她看着不远处的供销处和满大街的二八大杠,再次有了回到七零年代的实感。

  “韶华!”

  熟悉的男人声音由远至近。

  蒋韶华应声看去,心口骤然一紧。

  男人一身绿色军装,气宇轩昂。

  正是她的丈夫钟承霆,玉川军区十三营营长。

  但很快,从他身后又窜出一名大了肚子的女人,朝蒋韶华挥手。

  “婶婶,我们来接你下班!”

  是钟心燕,钟承霆的侄女。

  此刻,钟心燕正亲昵地挽住钟承霆手臂,不知情的人看了,还当他们才是夫妻。

  蒋韶华将钟心燕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若是前世,她或许要不满地上前斥责,可如今,她懒得再提。

  他们叔侄如何,再与她无关。

  蒋韶华淡淡收回视线,走上前:“回家吧。”

  “好。”

  钟承霆替她打开面前吉普车的车门。

  蒋韶华正要上车,钟心燕却先一步上了车:“婶婶,我肚子大,坐后面不舒服。”

  紧接着,钟承霆关上了车门,也说:“心燕是孕妇,你让让她吧。”

  这样的区别对待,前世蒋韶华经历了不计其数。

  可每一次,她心口依旧针扎了似的刺痛。

  蒋韶华忍了忍,到底还是没多说什么,上了后排。

  回到家后。

  钟心燕先下了车,当即嚷嚷着:“婶婶,我饿得很,我去买了两斤排骨,你今天都炖了吧!

  排骨?

  蒋韶华猛地一怔,她记起来,前世这排骨是钟心燕偷拿她的肉票去换的!

  而那肉票是她留着准备给她爸贺寿的,贺寿当天才发现肉票没了。

  蒋韶华反应过来,猛地冲进屋内。

  果然,抽屉里已经空空。

  蒋韶华脸色一沉,走出来:“钟心燕,你是不是偷了我的肉票?”

  钟心燕被她吓得一愣。

  钟承霆立马拧眉维护:“一家人说什么偷?心燕怀着孩子要补身子,炖点排骨吃怎么了?”

  蒋韶华心里也来了气:“可这两张肉票是我留着要孝敬给我爸过寿的。”

  肉票已经换了排骨,这六月天热,压根留不到下周了。

  谁料,钟承霆听了也不当回事:“不就是一张肉票?我那里还有些烟票,你照样拿去就是了

。”

  蒋韶华脸色一白,但凡钟承霆上心点,就该知道她爸从来不抽烟。

  是了,他总是这样的。

  她的事不算事,只有钟心燕的事才是天大的事。

  前世已经长了教训了,今生又何必再争?

  余下的话被蒋韶华尽数咽回了肚里。

  她接过他的烟票,认了下来:“好。”

  至少还能拿去跟人换肉票。

  反正只剩最后一个月了。

  再忍一个月,她就跟钟承霆再无关系了!

第2章

  第二天,蒋韶华醒来时,钟承霆已经去了部队。

  家里只剩还在隔壁房间熟睡的钟心燕。

  前世,蒋韶华每天早上出去上班前,都会在锅里给钟心燕热着早饭。

  可重生回来的她,已经不想再伺候钟心燕了。

  所以今天蒋韶华只准备好自己的早饭,吃过后就直接去了广播站上班。

  来到广播站后。

  得知她要调去首都,不少同事纷纷前来祝贺。

  “蒋同志,恭喜!去首都可别忘了我们这些老同事!”

  蒋韶华笑着应下:“放心!走之前我肯定请大伙吃顿好的!”

  聊过几句后。

  蒋韶华直接去了播报室开始干活。

  忙了一天后。

  傍晚下班时,蒋韶华刚走出广播室,迎面竟然看到了钟承霆。

  以往他都是在门口等自己下班,今天怎么……

  不等她问清楚,钟承霆拧着眉上来,张口便是怒斥:“蒋韶华,我都说了,等心燕生下孩子

,我会给她安排个好去处,你就为了两斤排骨,非得现在逼走她?”

  这劈头盖脸的怒斥让蒋韶华一头雾水。

  她记得前世并没有这回事,不禁疑惑:“什么意思?”

  钟承霆冷冷将一张信纸摔在她身上:“你自己看!”

  蒋韶华低头看去,只见信上写着——

  【小叔,婶婶没给我留早饭,想必是婶婶看不惯我,我以后不吃排骨了,也不住你家了,我

走了。】

  她可算知道钟承霆急些什么。

  原来钟心燕居然因为她早上没给做早饭,就离家出走了。

  蒋韶σwzλ华只觉得可笑,也不免沉下脸来。

  “她不是小孩子了,一顿早饭自己都做不了吗?我不是她的保姆。”

  可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钟承霆的脸色更沉,不由分说拉住她的手腕:“现在和我一起,去将心燕找回来!”

  蒋韶华怕钟心燕出什么意外,到时候还得赖在她头上,影响到自己去首都就不好了。

  压下心中不悦,蒋韶华只能跑出去和钟承霆一起找寻钟心燕。

  一个小时后。

  两人终于在桥边,看到了站在桥边抚摸小腹的钟心燕。

  钟承霆瞬间变了脸色,朝钟心燕冲过去,声音满满都是担忧。

  “心燕!你千万不能做傻事。”

  桥上的钟心燕扭过头,眼眶红红,当即激动着开口:“你们都不要我,活着也没多大意思。

  “怎么没人要你?小叔要你。”

  钟心燕却神情愈发悲伤:“可是你不可能照顾我一辈子的……”

  下一秒,蒋韶华就听到钟承霆脱口而出:“怎么不可能?小叔可以照顾你一辈子。”

  夏天的风分明燥热,可却吹得蒋韶华一阵心寒。

  多可笑啊。

  她的丈夫,当着她的面,承诺要照顾另一个女人一辈子。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前世钟承霆的确照顾了钟心燕一辈子。

  可亲耳听见,蒋韶华的心还是像针扎一般,透着密密麻麻的痛意。

  她就这么站在原地。

  看着钟心燕扑到钟承霆怀里大哭。

  哭了一会儿,钟心燕惊呼:“小叔,你的婚戒呢?是不是我刚刚不小心弄掉了?”

  蒋韶华循声看去,只见钟承霆的无名指上只剩一圈印记,银戒空空如也。

  下一刻,她听见钟承霆满不在乎的声音安抚:“没关系的,婚戒哪有你的命重要?”

  “对不起,小叔……”

  钟心燕语气愧疚不已。

  可蒋韶华却看清了钟心燕眼里一闪而过的挑衅。

  江边风大,钟承霆很快带着钟心燕下了桥。

  蒋韶华跟在两人身后,摩挲着自己无名指的那枚婚戒。

  一个人的婚戒,似乎也没有戴的必要了。

  她悄无声息也取下了自己的婚戒,扔进了滚滚的江水中。

  只剩20天,她就要离开了。

  到时候他们连名义上的婚姻都不复存在,更无所谓婚戒了。

第3章

  回到大院,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蒋韶华直接进了厨房,四处找人耗费了体力,她自己肚子也正饿得很。

  系上围裙,刚把菜切好,生了火准备做菜。

  钟承霆高大的身影便踏入屋内,他并未注意到蒋韶华同样消失的婚戒,张口却道。

  “韶华,等会吃饭前,你先去给心燕道个歉吧!这次是你这做婶婶的不对。”

  霎时,蒋韶华捏着锅铲的动作一顿。

  柴火的烟呛红了她的眼。

  她想了想,没想明白:“我为什么要跟她道歉?”

  钟承霆眉头一皱,还没开口,钟心燕的声音却在门口响起来:“婶婶别生气,是我错了!婶

婶没怀过孩子,不知道孕妇容易多想的苦,也是正常的。”

  蒋韶华心口霎时一堵。

  孩子是她前世一辈子的遗憾。

  钟心燕未婚先孕,孩子不好上户口,就放在他们名下,占了独生子女的名额。

  后来等计划生育政策放开,他们也都错过了生育年龄。

  因此前世活了一辈子,蒋韶华都没有自己的亲生孩子。

  不过今生,她也没想再有孩子。

  只是钟心燕这话,一下就让她没了做饭的兴致。

  蒋韶华看向对面的钟心燕:“你说得对,我不懂你孕妇的苦,你从来没做过饭,也不知道做

饭的苦,这顿晚饭,你们自己做吧。”

  说完,她解下身上的围裙,将锅铲一扔,径直离开厨房。

  身后甚至还能听见钟承霆在温声安抚:“你婶婶刀子嘴豆腐心,你别放心上!我替她跟你赔

个不是,以后每天早上,小叔给你专门送早饭。”

  而后是钟心燕当即眉开眼笑的撒娇声:“还是小叔对我最好了!”

  蒋韶华再听不下去,回到屋里。

  她本想眼不见为净,谁料,半个小时后,钟承霆就端着他做好的饭菜进了屋。

  饭碗上堆着极好的瘦肉和青菜。

  他递到蒋韶华面前:“再气也不能饿坏了身子。”

  四目相对,蒋韶华的眼圈下意识泛了红。

  打一巴掌给颗糖,她明知道这是钟承霆前世常用的手法,可她的心里还是不争气为此颤动。

  她接过碗筷,低头刚扒了两口饭。

  紧接着就听见钟承霆叹了一声:“你是长辈,她就是个孩子,你怎么跟她计较这么多?”

  刚入口的饭菜顿时哽在喉咙,不上不下,噎得慌。

  蒋韶华听着,却觉得可笑,前世他就总是这样说,他说钟心燕是孩子。

  可哪有马上就要当妈了的孩子?

  蒋韶华差点忍不住想跟他吵,可余光看见一旁的日历后,还是将话和噎在喉咙的饭一起生生

咽了回去。

  她捏紧了筷子,只点头:“好,我知道了。”

  反正她马上就走了。

  也不会再有跟钟心燕计较的机会了。

  ……

  次日,蒋韶华照常去了广播室上班

  中午吃过食堂回来后,通讯室来了她的电话。

  是母亲打过来的。

  “韶华,明天承霆会和你一起回来吧?”

  “前几年承霆都有任务没来,今年无论如何我们一家人好好团聚下,你爸盼着呢。”

  “再忙,你爸五十大寿总要来吧。”

  听着母亲满怀期待的话,蒋韶华一时沉默。

  前世钟承霆倒是跟去了,却是带着钟心燕一块去的,给她家里惹来了不少闲言碎语。

  最后她爸的五十大寿过得很不顺心。

  思来想去,蒋韶华到底还是回了一句:“好,我问问他。”

  父母都很喜欢钟承霆。

  就当让父母和钟承霆这次见一面,好聚好散。

  只是这次,不论如何她都不会再让钟心燕跟着回去了。

  傍晚,蒋韶华拖着疲累的身体回到家。

  正好看见钟承霆在客厅堆了不少补品,见她回来,钟承霆上前来。

  “明天我们去给你爸过寿,我特意去买的,你看看还有没有需要补充的?”

  蒋韶华视线一一掠过,粮油面以及现下流行的麦乳精,应有尽有,已经够周到了。

  这时,钟心燕穿着新买的碎花布拉吉兴奋从房里走出来。

  “小叔!你看我穿这件裙子跟你回婶婶家怎么样?”

  钟承霆当即点头称赞:“可以,很好看!”

  “我再去挑几件,你再看看!”钟心燕满意地又跑回了房间去换衣服了。

  看这意思,钟承霆果然是要带着钟心燕一起去的。

  蒋韶华的脸色一瞬沉了下来。

  她忍不住开口:“你带着名无亲无故的孕妇去给我爸过寿,想过别人会传得多难听吗?”

第4章

  这话一出,钟承霆脸色当即黑下来:“心燕月份大了,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我不放心!”

  “再说了,身正不怕影子斜,嘴长在别人身上,随他们怎么说。”

  他每说出一个字,蒋韶华的心就寒了一分。

  这一刻她再次认清,在钟承霆的心里,她和她娘家一家人的重量,恐怕都比不上一个钟心燕

  蒋韶华攥紧了手:“好,既然你这么不放心她,倒不如你陪她留在家里,我自己回去给我爸

过寿就好。”

  屋内一瞬安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谁料钟承霆竟然点头答应了。

  “你说得也是!你爸生日每年都能过,等心燕平安生下孩子,我以后找个空再回去看望也是

一样的。”

  蒋韶华愣在原地,心凉得彻底。

  她自嘲一笑,没再多说。

  不一样的,明年蒋父的生日,钟承霆已经没有资格去了。

  次日一大早,蒋韶华便独自动身回娘家。

  她没有拿钟承霆准备的东西,而是自己重新去百货大楼买了补品给她爸。

  坐了一个小时的客车,回到娘家。

  年迈的父母在屋门口翘首期盼,蒋韶华提着补品上前:“爸妈……”

  看到女儿,蒋父蒋母激动,可是看到只有她一个人,又涌起失望。

  蒋母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轻叹:“承霆又不回来啊?”

  蒋韶华勉强一笑:“他有事忙。”

  父母对视一眼,心里隐隐,也察觉到了些什么。

  一路进了屋,蒋母才提醒她:“这些天我们也听到了些闲言碎语,别人都说,承霆那大肚子

侄女跟他没血缘关系?这无亲无故住你们家里,你可要多长个心眼。”

  闻言,蒋韶华垂眸正要搪塞过去。

  毕竟她不想让自己的事给她爸的五十大寿添堵。

  谁料还不等她多说什么,一旁抽着旱烟的蒋父倒是张口插话:“依我看啊,钟承霆做事这么

拎不清,咱们闺女也没必要跟他过下去了!”

  这话一出,蒋韶华一瞬红了眼眶。

  前世今生所有的委屈化作眼泪淌下来,她鼓起勇气开口:“爸妈,其实我准备调去首都工作

了,也打算跟钟承霆离婚了。”

  这个年代,不管是出远门还是离婚,都是大事。

  可蒋韶华的父母听了她的决定,没有阻止。

  蒋母只心疼地淌泪,蒋父点点头:“不管你做什么决定,爹妈都支持你。”

  蒋韶华忍不住扑进父母的怀里,感动得放声大哭……

  话说开了,过寿这天,一家人倒是难得轻松自在。

  蒋韶华这次申请休了十天假。

  在家里给蒋父过完五十大寿后,她本打算在家里多住一段时间,可父母让她早点为去首都做

准备,最终还是提前几天回来。

  她提着父母给她带的大包小包,才走到巷子口,就看到邻居火急火燎拉住她的手腕。

  “韶华,你回来得正好!赶紧去劝劝你家钟营长吧!他再打下去要受处分了!”

  蒋韶华被拉着往家里跑,却不明白:“怎么回事?”

  没等邻居解释,她已经到了家门口。

  里面传来凄厉的叫喊声。

  等蒋韶华进门一瞧,就见钟承霆如一头发怒的雄狮,一拳一拳,对着正在反抗的纹身男下了

死手。

  而钟心燕缩在一旁,哭得瑟瑟发抖。

  看清纹身男正脸的那一刻,蒋韶华才记起来。

  这是赵自立,抛弃钟心燕的那个负心汉。

  前世,也有这么一回事,赵自立来家里骚扰钟心燕闹事,不过蒋韶华当时在上班,并未亲眼

所见,只后来从邻居的口中听到了这回事。

  她们说:“你家承霆为了心燕发了好大的火,像是恨不得杀了那个负心汉。”

  前世的蒋韶华还觉得邻居的话太过夸张。

  毕竟结婚三年,没人比她更清楚,钟承霆是个什么样的人。

  身为军人,他一直冷静自持,有极强的克制欲,从没见他有过情绪失控的时候。

  可此刻,蒋韶华亲眼看到了钟承霆猩红的双眼。

  看见了他恨不得将身下男人活活打死的架势。

  活了两世,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钟承霆如此失控的样子……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钟心燕。

第5章

  因为亲眼所见,蒋韶华也终于明白。

  钟承霆对钟心燕感情至深,远不是自己能企及的。

  她心中也更加笃定,离开他们叔侄,才是正确无比的决定。

  眼看再这么打下去就,真就要出人命了。

  蒋韶华压下种种思绪,连忙冲上前拉住钟承霆。

  “承霆!你冷静一下。”

  她一出声,钟承霆动作猛地停下,眼底的怒意渐渐平息下来。

  理智回归后,他的拳头也慢慢松开。

  钟承霆喘着粗气,将鼻青脸肿的赵自立狠狠摔在地上。

  蒋韶华松了一口气。

  下一刻,就见远处角落的钟心燕眼泪决堤,她冲上来当众抱住了钟承霆。

  “小叔,我好害怕……”

  钟承霆轻轻安抚钟心燕,声音温柔,与刚刚发怒的模样判若两人。

  “心燕,别怕,有小叔在,任何人都伤害不了你。”

  心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密密麻麻的痛传来。

  注意到周遭邻居看热闹的视线,蒋韶华还是走过去,出声打断:“外面那人怎么处理?”

  钟承霆这才拉开钟心燕,看了蒋韶华一眼:“别担心,我会处理。”

  他视线阴沉了几分,随即将人扭送去了公安局。

  围在院子门口的人也就一哄而散。

  家里厅内一团乱,蒋韶华默默开始收拾起来。

  就在这时,挺着大肚的钟心燕却走了过来。

  “婶婶。”

  蒋韶华动作一顿,回头看着她:“有事吗?”

  家里没有别人,钟心燕脸上的可怜无助消失无踪,转而得意一笑。

  “你刚刚也看见了吧?小叔很在意我。”

  听见这话,蒋韶华算是明白了,钟心燕这是来向她示威挑衅的。

  她没打算跟钟心燕多做无谓的交流,低头继续手下的动作,神色平静。

  “他是你小叔,在意你护着你都是应该的。”

  说完,蒋韶华收拾好手里的东西,转身要进屋。

  可身后还是传来了钟心燕的声音:“你错了!我们不止是叔侄关系!”

  “我告诉你,我就是喜欢小叔,就要待在他身边,你赶不走我的。”

  “十六岁那年我跟他表白了,你知道他是怎么拒绝我的吗?”

  闻言,蒋韶华身形到底还是顿住。

  她明知道钟心燕是故意在惹怒她,可她却还是忍不住想知道答案。

  很快,她听见钟心燕的声音清晰说。

  “他只说我们身份不合适,说我们在一起会有流言蜚语,说会受伦理指责,可这么多理由里

,他唯独就没说过不喜欢我!”

  字字句句,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蒋韶华的心口。

  她张张嘴,却发现自己没法反驳。

  毕竟在前世,蒋韶华已经花了一生的时间,证实了钟心燕这话是对的。

  她没有回应钟心燕,径直进了房。

  直到晚上七点钟,钟承霆才从公安局回来。

  他告诉钟心燕,赵自立被拘留了。

  钟心燕今天受了惊吓,吃过晚饭后,早早就回房睡了。

  而蒋韶华收拾好碗筷,回到房间,钟承霆便卷起衣袖,将红药水和棉签朝她递了过来。

  “韶华,帮我上点药。”

  蒋韶华这才看见,他的右手手指关节红肿,胳膊上也有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他为钟心燕受的伤,却需要她来善后。

  蒋韶华抿了抿唇,还是接过药水,坐在炕上一点点给他上着药。

  就当是她给他当妻子最后的本分了。

  屋里很安静。

  在她上药的时候,钟承霆低头看向她,轻声开了口:“对不起,今天我那样是不是吓到你了

?”

  蒋韶华动作一顿,她倒是没想到钟承霆还能顾忌到自己。

  她摇摇头:“是那人做事离谱,你生气是应该的。”

  闻言,钟承霆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蒋韶华这么大度,他本该感到欣慰的,可不知为何,此刻他却觉得她太过冷淡,仿佛……已

经不在意他了似的。

  但很快,他将这念头抛出脑海,语气有些发愁。

  “心燕怀着他的孩子,他都差点动手,简直连禽兽都不如,但他这种情况,也关不了几天,

以后肯定还会再来。”

  听着这话,蒋韶华沉默了下来。

  片刻后,她抬眼看向钟承霆,试探开口。

  “既然这样,倒不如送她去军区的妇幼院,那里面有专门的护工照顾,也有专门的保卫兵站

岗,比家里更安全。”

  这话一出。

  果不其然,钟承霆的脸色一瞬黑沉下来——

  “你的意思是要赶心燕走?”

第6章

  这态度是再明显不过了。

  蒋韶华压着心口的痛意,攥紧了手:“我只是给你提议。”

  话音刚落,钟承霆想也没想就否决了。

  “这种提议以后我不想再听见!心燕是我的家人,把她交给外人照顾,我不放心。”

  意料之中的答案。

  可蒋韶华脑海里,想到的是今天下午钟心燕明目张胆的挑衅,想到的是前世今生两辈子自己

受过的所有委屈。

  最终,种种情绪再也无从忍耐。

  蒋韶华不禁讽笑出声:“你到底是把她当家人不肯让她走,还是你心里对她有什么龌龊心思

不敢说……”

  “蒋韶华!”

  钟承霆怒目圆瞪,厉声呵斥:“我看你是疯了,这种话也能说得出口!”

  最后,他撂下一句“我去厅里睡,你自己好好冷静冷静”后转身就走。

  房中只剩蒋韶华一人。

  她低头看着手里还残留着红药水的棉签,自嘲一笑。

  最终她将棉签扔下,收起药水后,盯着日历发了愣。

  从她接到去首都当播音员的调任书到现在,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了。

  还剩13天,就是离开的日子了。

  第二天一大早。

  起来后,蒋韶华打开抽屉,就从里面翻出了自己和钟承霆的结婚证。

  黑白合照上,两人幸福的模样让蒋韶华一阵恍惚。

  她还记得结婚那天,钟承霆脸上洋溢的笑容。

  一向寡言的他,搂着蒋韶华说了好多话。

  他说:“韶华,以后我一定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可前世,他却让她足足受了一辈子的委屈。

  今生,这样的苦她再也不想受了。

  蒋韶华将两本结婚证都揣进兜里,转身就出了门。

  往外走去时,正在院里洗漱的钟承霆问她:“一大早的,你要去哪儿?”

  蒋韶华没回头,只说:“有点事。”

  钟承霆视线紧盯她,还要再问,可里面的钟心燕突然焦急的叫唤:“小叔……”

  他注意力很快被转移,担忧看过去:“怎么了?心燕。”

  蒋韶华再也没多留,径直离开了院子。

  她目的地明确,坚定来到了婚姻登记所。

  将两张结婚证和申请材料递上去。

  “你好,我要申请强制离婚。”

  工作人员很快接过资料,接手了她的申请。

  离开前,蒋韶华问:“离婚证最快什么时候能下来?”

  窗口的人回:“最快十天吧。”

  蒋韶华松了口气,转头去了广播站。

  十天,那还等得起,她离开前能拿到离婚证。

  而经过这一遭,蒋韶华也终于彻底死心,她不再去在意钟承霆和钟心燕的种种,而是将所有

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

  马上就要调任了,手头上的工作也一点点交接给了同事。

  一周后,她彻底交接完成。

  站长拍着她的肩膀,将这个月的先进职工奖颁发给了她。

  “韶华,这是你在我们玉川县拿的最后一个先进职工了!以后你就要拿首都的先进职工了!

  蒋韶华被逗笑:“借站长吉言!”

  周遭当即响起同事送别的掌声。

  交接结束后,蒋韶华就不需要来广播站了,只要在家收拾行李,等着7天后坐上火车前往首都

赴任即可。

  因此这天下班,蒋韶华请同事们一起去国营饭店下馆子,算是道别饭。

  谁料,刚进国营饭店。

  有同事看向了饭店最里面的一处方桌,眼尖认出:“韶华,那不是你爱人钟营长吗?”

  蒋韶华循声抬眼看去。

  只见钟承霆和钟心燕坐在一块,桌上点了一桌子菜,钟承霆背向门口,并未注意到这边。

  此刻,钟承霆正在细心给钟心燕挑着鱼刺。

  蒋韶华的心还是不可遏制地刺痛了下。

  前世今生两辈子,她也没有受到钟承霆这样贴心的照顾过。

  或许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吧。

  她很快收回视线:“没事,我们吃我们的。”

  一桌人最中央的大圆桌坐下,热闹着点了菜。

  见状,有眼力见的同事心领神会没多说。

  但也有没眼色还热心的同事忍不住回头多看几眼后,颇有些替蒋韶华不平。

  “蒋同志,我可听说钟营长这侄女跟他不是亲的,他俩这未免有点过分了!你也是真能忍。

  其他同事当即打断他,转移了话题。

  蒋韶华眼底不由得泛起苦涩。

  是啊,是个正常人都忍不了。

  她也不例外,所以也不准备继续忍了。

  一顿饭吃到最后,几名同事起身正在给蒋韶华敬酒。

  “韶华,你马上就要走了,我们敬你一杯送别酒!”

  蒋韶华应下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杯刚空,身后却猝然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

  “什么送别酒?韶华,你要去哪儿?”

第7章

  饭桌上一瞬寂静下来。

  蒋韶华脸色泛白,攥紧了手里的酒杯,一时不知该如何。

  好在身旁的同事都知道她想瞒着钟承霆调任的事,反应很快替她接话:“陆营长,你听错了

!不是韶华的送别酒,我们敬的是小郑同志!他调去了省里,过段时间就要走了!”

  被提到的‘小郑’就坐在蒋韶华身旁,听见这话立马硬着头皮应下来:“对对对!是我!”

  见状,钟承霆眼里闪过疑虑。

  可旁边的钟心燕拉住了他的手臂:“小叔,我肚子疼,想回家了。”

  钟承霆很快打消疑虑,目光打量桌上吃得差不多的饭菜,抬眼看向蒋韶华:“你跟我们一起

回去吗?”

  蒋韶华身形并未动:“不了,我晚点自己回去。”

  钟承霆眉头皱起,深深看了她一眼。

  是他的错觉吗?

  这段时间,他总觉得蒋韶华对他有些过分疏离,可细想又找不出什么破绽来。

  身旁的钟心燕还在叫嚷着难受,钟承霆只能压下疑虑。

  离开前他拧眉嘱咐:“你酒量不行,喝完这杯,就别多喝了,早点回来。”

  蒋韶华‘嗯’了一声,钟承霆很快带着钟心燕走了。

  同事问她:“韶华,你准备什么时候跟钟营长提要走的事?”

  蒋韶华笑笑,又倒了杯酒:“时间到了就会说的。”

  几人互相看看没再多问,气氛很快恢复。

  晚上八点,蒋韶华才回到家里。

  钟心燕已经睡下了,钟承霆还亮着屋里的灯,正伏案在写着什么。

  蒋韶华没多关心,兀自拿上衣物去洗漱。

  等她洗完澡出来回到屋里,钟承霆向她递来了户口申请书。

  “之前说好的,心燕孩子出生后就挂在我们名下,她马上就足月了,手续也可以开始准备了

。”

  听见这话,蒋韶华动作一顿。

  她也没有反驳,只是说:“先放着吧,我可能没时间,到时候你自己和心燕去办就是了。”

  到时候,她已经跟他离婚了。

  他跟钟心燕领证结婚,再给孩子上户口都跟她没关系了。

  钟承霆并未注意到她话里的不对劲,应声将申请书放在了桌面上:“好。”

  随后他又道:“我记得明天你休假,我们去趟百货大楼,心燕快足月了,得去给她备点母婴

用品了。”

  他口口声声提的都是钟心燕。

  好像他们夫妻之间,除了钟心燕就没有别的话题了。

  不过,蒋韶华现在也已经不在意了。

  她没有拒绝,正好她也该去趟百货大楼,买个大点的行李包了,不然自己离开的行李都不好

装下。

  第二天,蒋韶华和钟承霆叔侄一起去了百货大楼。

  进母婴柜台时,售货员险些认错了夫妻。

  还是钟承霆主动先说:“我侄女马上要生了,看看要买点什么。”

  挑到一半,钟心燕直呼肚子疼,让蒋韶华陪她去上公共厕所,钟承霆则在店里继续逛。

  公共厕所外面。

  等钟心燕出来后,很快被旁边的黄金柜台吸引了视线。

  “婶婶,你先回去吧,我自己逛逛。”

  蒋韶华应了一声好,便迈脚去几米远到买了行李包。

  谁料,她刚挑好,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

  蒋韶华回头一看,就见钟心燕竟然晕在了地上,裙下满是血迹!

  “心燕!”

  蒋韶华心下一紧,连忙冲过去。

  钟承霆的身影却先一步从她身旁掠过,一把将人抱起来,送去卫生院!

  因为摔倒,钟心燕的羊水破了,早产。

  产房的灯亮了足足五个小时,蒋韶华就这么看着钟承霆在外站了五个小时,直到手术灯熄灭

,告知母子平安,他紧皱的眉头才一瞬松懈下来。

  孩子还需要在保温箱里待着,蒋韶华便跟着钟承霆去了病房看钟心燕。

  没想到,刚进去。

  钟心燕红着眼的哽咽声便响彻在病房里:“小叔,你别怪婶婶,是我知道她不想陪我逛,让

她先走的,她应该也没想到我会摔跤……”

  一句话,当即让钟承霆神色一变。

  蒋韶华定在原地,喉咙涌上无尽腥甜。

  她说不出话来。

  因为钟心燕说的是事实,可她也知道这话变了味。

  在病房里,钟承霆没有多说什么。

  可出了卫生院后,钟承霆的声音冷冽至极——

  “我知道你不喜欢心燕,但你再怎么样也不该放她一个人!”

  “孕妇出事,那是要人命的!”

  “蒋韶华,你从什么时候起,竟然变得这么冷血了?”

第8章

  蒋韶华僵在原地。

  寒意从她脚底蔓延至心口。

  她本以为自己放弃钟承霆后,他已经不会再伤害到她了。

  可此刻,从他口里每个字却还是像尖锐的匕首狠狠扎在她的心上。

  死死咽下喉间涩苦,蒋韶华自嘲一笑:“你要这么想,那我也无话可说。”

  他已经认定了她冷血,认定是她丢下钟心燕。

  她解释再多,对他来说也不过是狡辩。

  看见她这副模样,钟承霆眉头一皱,还要说什么,里面传来了护士的喊声:“谁是钟心燕的

家属?过来缴费签单子了!”

  钟承霆立马应了声,随即看向蒋韶华的神色缓和下来:“不管怎么样,心燕和孩子都平平安

安的,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你以后好好对她,好好弥补就是了。”

  落下这话,他转身便回了卫生院。

  蒋韶华站在原地,看着他毫不犹豫的背影,许久才轻声回应:“放心吧,以后你们的生活里

不会再有我了。”

  她转身转过身,一步步往外走,没再回过头。

  同时,卫生院的钟承霆仿佛有什么预兆似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莫名往外看了一眼。

  他看着蒋韶华的瘦弱背影一点点消失在黑暗中。

  一抹莫名的心慌涌上心头。

  好像她这一走,自己就再也抓不住她了一般。6

  只是这股念头,被病房里钟心燕的喊疼声很快冲散。

  剩下的几天里,钟承霆都在守着照顾钟心燕。

  他也就不会知道,蒋韶华已经在家里收拾起东西了。

  离开前三天。

  蒋韶华算着日子,来到了婚姻登记处。

  拿到了属于她的那本离婚证。

  至于钟承霆的那本,窗口人员告诉她:“钟营长的离婚证已经送到玉川军区了,等他归队就

能收到了!”

  “那就好。”

  蒋韶华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离开前两天。

  蒋韶华重新买了行李包,回到家里收拾自己的东西。

  她将衣柜里的衣服一件件叠好放进去。

  收拾到最后,才发现,原来在这里生活了三年,属于她的东西这样少。

  她买的这个大行李包,甚至都装不满。

  一切都收拾好后,她环顾这个生活了三年的家,目光落在了家里的梳妆柜上。

  蒋韶华记得,这个梳妆台,是结婚的时候是钟承霆亲自去找人打的。

  柜子搬进新家的那一天,他那张冷肃的面容上却罕见挂着笑意。

  “看看这柜子有什么特别的?”

  蒋韶华左看右看,没有看出有什么特别的。

  直到钟承霆指着提醒,她才发现最深处原来刻着一行小字,是两人的名字。

  【钟承霆蒋韶华白头偕老】

  如今,蒋韶华低头,再往刻字的地方看过去。

  名字还在,可是“白头偕老”那四个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虫蛀得看不清。

  显然,就连老天爷也知道,他们没机会白头到老了。

  离开当天。

  钟承霆依旧没有回来。

  蒋韶华起了个大早,最后看了一眼这前世住了三十年,今生却只住了三年的‘家’。

  以后,她想她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随后,她提起行李包,带着属于她的所有东西去了火车站。

  绿皮火车停在轨道上,蒋韶华踏上了火车。

  随着汽笛一声长鸣。

  火车哐当哐当启动,带着蒋韶华前往承载梦想与希望的首都!

  从今往后,她将开启没有钟承霆的崭新人生!

第9章

  卫生院里。

  钟心燕正拉着钟承霆的手撒娇卖乖:“有小叔给我揉,心燕不疼了。”

  这时,病房突然传来“砰砰”敲门声。

  钟承霆挣脱开钟心燕的手,起身打开了门。

  外面站着自己的下属,他行了个军礼:“营长,政委找你。”

  钟承霆牵挂地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钟心燕,交代道:“心燕,部队还有事,我先去忙,你一个

人在病房里好好待着。”

  钟心燕依依不舍地喊了句:“小叔。”

  随后通情达理地点头:“好,我就在这里,等着小叔回来。”

  钟承霆这才放心下来,他跟随士兵一起走出卫生院。

  门口停着军用吉普,钟承霆军靴踩上去,开着吉普车很快到了军区。

  摔上车门下了车,钟承霆直冲政委办公室。

  他不知道这么晚了,政委找他到底有什么事,只能大步流星往前走去。

  到门口,钟承霆敬了个标准的军礼。7

  “政委,您找我有事?”

  李政委站在窗前,听到声音扭过头来,浓眉皱得极深。

  “承霆,你怎么回事?”

  钟承霆听到这话,可谓是一头雾水。

  什么怎么回事?他任务超额完成,什么怎么回事。

  钟承霆那张惯常冷肃如水的面庞上显露出诧异:“什么意思?”

  李政委将一个黄色封皮的文件交到钟承霆的手里:“这是你夫人,发来的离婚证书。”

  “离婚”这两个字,就像是一声惊雷,再钟承霆耳旁轰然炸开。

  他连忙打开信封拿出来,里面赫然是一纸离婚证书,女方那一栏,签上了“蒋韶华”力透纸

背的签名,仿若做了重大决定一般。

  他不敢置信,又惊愕无比,平日里从来都坚韧如白杨,看起来无坚不摧。

  可是现在,钟承霆竟然脆弱得连一本薄薄的、没有丝毫重量的离婚证都拿不住了。

  就像是有个无形的怪物,正趴在他的肩头,将他浑身的力气都吸了个干干净净。

  蒋韶华竟然要跟自己离婚,连报告都打好了?!

  钟承霆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激荡的情绪。

  他将离婚报证收好,抬眼看向李政委:“政委,我先去找她。”

  李政委看着眼前这个的年轻人,开口道:“承霆,你的家事,我最近也听了些,认识这么久

,你是什么样的人品,我再清楚不过了,我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否则不会照顾你大哥的女

儿,可是说到这里,我就要批评你了,不管怎么样,家庭、妻子总是第一位的,照顾谁也不能忽

略了妻子的感受。”

  这话,像是一根细针,深深地扎在了钟承霆的心上。

  回想起这些天,他确实为了钟心燕,很少顾及到蒋韶华的感受。

  钟承霆将离婚收起来,抬眼看向政委:“我想和我妻子好好谈下。”

  李政委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

  钟承霆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匆忙往外跑去。

  开着军用吉普,一路疾驰到了家,推开院门,走进卧室,家里面没人。

  不止没人,莫名的,一直生活的家里,好像突然空旷了很多。

  钟承霆眉头紧锁,下意识打开衣柜。

  赫然发现,属于蒋韶华的衣服全都不见了!

第10章

  钟承霆呼吸一窒。

  仿佛有只手紧紧揪住了他的心脏,刺痛感顿时,顺着他的血液流动传遍了全身上下。

  握着柜子把手的手,因为用力而变得骨节突出,薄唇泛白,不自觉地颤抖几下。

  几秒钟的失神过后,钟承霆深皱眉头,连忙往门外跑去。

  当初结婚的时候,蒋韶华是随军来到玉川县的,她在这里压根就没地方去。

  离开家,蒋韶华会去哪里呢?

  心里揪起拧起,钟承霆来到了邻居家门外。

  他伸出宽厚的手掌,一下又一下,急切地敲着门。

  很快,邻居大娘打开了院门。

  见到是钟承霆,她脸上露出疑惑:“钟营长,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钟承霆深吸一口气,向邻居打听起蒋韶华的下落。

  “有见着我媳妇吗?”

  “你媳妇呀,昨天见着了。”3

  大娘扬了扬手,继续开口:“你媳妇手里拎着个小行李包,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我还多嘴问

了声,你媳妇说工作安排去外地,还拉着我的手,感谢我的照顾,要我保重身体,说了好些话…

…”

  大娘竹筒倒豆子一样,将昨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都告诉了钟承霆。

  可是,他却越听脸色越阴沉,越听心里越慌乱,蒋韶华交代邻居大娘的话,字字句句都像是

告别。

  他强忍着心中的翻涌的感情,点头对邻居说了声:“我知道了。”

  随后又跳上了军绿色的吉普车,一脚油门疾驰离开。

  很快,便到了广播站。

  结婚三年了,钟承霆比谁都了解蒋韶华对工作的热爱。

  她经常做着饭,就开始诵读稿子,每次正式播报前,总是严谨地将稿子读得快要原封不动背

下来的程度,以求在工作中不出任何差错。

  她就算是离婚,也绝不可能离开自己的工作岗位,钟承霆很是笃定。

  下了车,直接冲向广播室,想也没想便一把推开。

  以往都是蒋韶华坐在播音台前,可这次抬头的,却是一张陌生面孔。

  “你找谁?”扎着两根麻花辫的女孩,钟承霆并不陌生,是蒋韶华的同事。

  他立刻问道:“同志你好,我不是故意闯入的,只是有很重要的事。”

  这时,同事也认出了钟承霆:“咦,是钟营长啊,有什么事?”

  钟承霆直截了当:“我来找蒋同志,请问她……”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蒋韶华的同事诧异打断:“钟营长,蒋同志被调到首都广播站去了,你

不知道吗?”

  听到这话,钟承霆的脸霎时间变得如同窗户纸一般煞白。

  仿佛身体被一股强大的电流击中,每一个神经末梢都在震颤着,以至于紧握的手指,都被捏

得发白。

  军营里摸爬滚打十多年,钟承霆早已练就了一番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

  可是这一刻,他用力强压也压不住,甚至声音都颤抖起来:“什么时候的事?”

  “通知是一个月前就下来了,这些天蒋同志都在为去首都做准备呢。”

  说到此处时,同事略有迟疑,好奇地探问。

  “钟营长,你是蒋同志的丈夫,这么重要的事,你竟然都不知道吗?”

第11章

  钟承霆一阵心虚。

  其实这段时间,蒋韶华的离开,一切都有迹可循。

  她也不止一次受委屈,不止一次被他指责。

  甚至就在不久前,钟承霆还看到了蒋韶华为了离开而买的行李包。

  只要自己稍加留意,就能发现她种种不正常的举动,要是多问一句,是不是就能阻止蒋韶华

的离开。

  可是为什么没有提前发现?

  只是因为他所有的心力,全都放在侄女钟心燕身上。

  钟承霆一直都知道钟心燕喜欢他,她十六岁那年,钟承霆从边疆回来探亲,住在大哥家里。

  夜里,钟心燕穿着单薄的睡衣,趁着夜色深沉,从后面轻轻搂住钟承霆的腰。

  “小叔,我喜欢你,我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你了。”

  钟承霆听到这话,耳边当即就像是冷水遇到了热油锅,轰的一声狠狠炸开。

  虽然他的年龄和钟心燕年龄只差四岁,也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和钟心燕并没有任何血缘

关系,可这么久了,钟承霆心里一直都是将钟心燕当成侄女亲人看待的。0

  钟心燕说喜欢他,在钟承霆的心里,简直就是枉顾人伦。

  因此,听到这话的瞬间,钟承霆神情就阴沉了下来。

  他的目光慢慢往下,瞥到了那双紧紧箍着自己腰身的手。

  没有半分犹疑,狠狠握上去,然后想要将之拿开。

  没想到的是,钟心燕对他的心太坚韧,抽泣着说道:“小叔,不要拒绝我。”

  钟承霆额头上青筋暴起,这才几乎用了全力,疼得钟心燕在背后龇牙咧嘴,再也使不出力气

,只能松开他。

  钟心燕的眼眶红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叔,你好狠的心,好疼……”

  钟承霆转过身来,看钟心燕的眼神冷寒无比。

  “心燕,我们之间的身份不合适。”

  听到这几个字,钟心燕的手指狠狠捏紧,指尖几乎发白。

  身份不合适,是不是意味着,其实钟承霆也是喜欢自己的,只是因为两人叔侄关系,所以他

才不能接受自己?

  可是下一秒,钟承霆的答案让钟心燕心底发寒。

  “心燕,首先,我并不喜欢你,对你产生不了男女爱情,其次,你是我大哥的女儿,我们之

间,只会有亲情,最后,你这个年纪,应该好好念书,不该总想着这些情情爱爱。”

  说完,他无视了钟心燕眼底浓浓的不甘,转身离开。

  探亲结束,钟承霆又回到了部队里,这一呆又是两年。

  直到一次部队组织的联谊舞会上,钟承霆遇到了蒋韶华。

  那天,她穿着一身青色碎花棉裙,扎着两个粗黑的麻花辫,明眸皓齿,笑起来的时候,左边

脸颊边上,还会漾开一个小小的酒窝。

  明明酒窝里面没有酒,可是钟承霆却好像醉了一样,从看她第一眼,就好像难以从她身上挪

开目光

  一向木讷冷肃的他,破天荒来到了蒋韶华的面前:“你好,这位女同志,我能你跳一支

舞吗?”

  留声机里放着西方乐曲,蒋韶华落落大方地起身,接受了她的邀约。

  其实钟承霆压根不会跳舞,华尔兹跳得乱七八糟的,可是蒋韶华却很有耐心,教他如何起步

,如何转圈。

  后来,顺理成章,两人结了婚,本来过得幸福美满,可是钟心燕的到来打乱了这一切。

第12章

  钟承霆陷入了长久的失神之中。

  直到蒋韶华同事的呼喊声将他从这种失神之中拉回来。

  “钟营长,钟营长。”

  钟承霆这才如梦初醒一样往前看去。

  蒋韶华同事轻咳一声,提醒道:“不好意思钟营长,我们很快要开始播报新闻了,没什么事

的话,请您离开。”

  钟承霆这才讷然地点了点头。

  他转过身去,一向挺拔坚毅,身躯如同白杨青松的钟承霆,此时脚步虚浮。似乎下一步就要

跌到一样。

  他走出广播站,明明日头灼热,可是钟承霆就是感觉浑身发寒发冷。

  这时,广播站的徐站长眼神尖利,远远的,就认出了钟承霆。

  “钟营长,你怎么会来这儿?”

  钟承霆抬起那双鹰隼一样锐利的眼眸,脸色却是一片煞白:“σwzλ我来找韶华。”

  “找韶华?”徐站长双眼惊愕地瞪大,看起来很不敢置信。2

  “韶华已经被调任到首都去了,这事你不知道?”

  钟承霆感觉心头像是压了几块巨石一样,沉重的感受,让他一阵窒息。

  蒋韶华要走了,所有人都知道,可是偏偏,只有他这个枕边人不知情。

  钟承霆缓慢地摇了摇头。

  徐站长听罢愈发诧异:“小蒋说已经准备离婚,没有夫妻两地分离的情况,我这才将名额给

她,怎么你竟然不知道这件事?”

  钟承霆一阵缄默,随后才开口说道:“她要和我离婚,我也是刚刚才收到她打的离婚证,徐

站长,你能给我韶华在首都的地址吗?我想去找她说清楚。”

  站长显得很为难:“钟营长,不瞒你说,我也不知情,首都有首都的安排,我只能告诉你首

都广播台的地址,剩下的,你得自己去找了。”

  钟承霆吞了下口水,缓慢地点了下头:“好,谢谢徐站长了。”

  离开广播站,钟承霆挪着步子,这才上了吉普车。

  他坐在驾驶位上,突然感觉,浑身的疲惫,顷刻间朝他汹涌袭来。

  钟承霆从未感觉如此疲倦过,记得十八岁的时候,在新疆地带驻守,寒冬腊月,是能够将人

的眼睫毛都冻出白霜,可钟承霆在那里站岗,一站就是一整夜,也没有这么累过。

  此时此刻,随着蒋韶华的离开,钟承霆原本填得满满当当的心,霎时间空了。

  最终还是回到了卫生院里,不过,不是他一个人回的,还有邻居大娘。

  一进门,钟心燕抱着孩子便迎上来,她亲昵地抓住钟承霆的手腕。

  “小叔,医生说,我可以出院咯,我们回家。”

  钟心燕丝毫没有边界感的举动,钟承霆没注意,邻居大娘可看不过眼。

  “哎哟,心燕,你小叔是有媳妇的人了,你这么拉拉扯扯的,你婶婶见着了,心里肯定吃味

。”

  钟承霆这时才意识到,钟心燕对他的亲昵劲,有多么严重。

  虽然名义上,钟心燕是他的侄女,可到底,两人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

  蒋韶华这两个月,没人知道她承受了多少。

  他的神情冷了几分,将钟心燕的手拿开。

  “心燕,以后,你永远不能再住我家了。”

  “还有,我爱的人,是韶华,无论怎样,我只认她是我的妻!”

第13章

  钟心燕听到这话,无异于五雷轰顶。

  她那对上翘的狐狸眼,立刻委屈得眼眶通红。

  钟心燕用起自己一贯的招数,泫然欲泣,又想去拉钟承霆的手。

  她作出楚楚可怜的姿态,想以此获得他的怜惜。

  从前,钟心燕这招可谓是屡试不爽。

  钟承霆也记挂着大哥死前的嘱托,让他以后无论如何,也要帮钟心燕一把,所以每次蒋韶华

撒娇示弱,钟承霆都会妥协。

  可是今天,钟承霆的心,却宛若被冷冻住了一样。

  “心燕,你是我的侄女,也二十多了,当妈的人,就要有当妈的样子,和我相处,要有分寸

。”

  钟心燕一愣,有些不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更不明白,钟承霆怎么突然就对她这么冷淡了。

  她心里有些慌乱,下意识就将锅甩在了蒋韶华身上,觉得是蒋韶华在钟承霆面前说了她的坏

话。

  钟心燕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假模假样擦起眼泪,嘴巴一撇,开始往蒋韶华身上泼脏水。3

  “小叔,我不知道婶婶和你说了什么,只是我不明白婶婶为什么这么对我,你不知道,你离

开的这几天,她虐待我,她说要把我从家里赶出去,她还……”

  钟心燕的瞎话还没说完,邻居大娘看不过眼了。

  “心燕,你平时在你小叔家里什么做派,你小叔不清楚,我可是知道的,你婶婶对你够好了

,怎么这么不知感恩?”

  张大娘和蒋韶华做了几年邻居,蒋韶华为人善良又大方,平日里,邻里邻居有什么困难,她

要知道了,能帮的总会帮一把。反倒是这个钟心燕,自从来到钟承霆家里,那是好吃懒做,也没

个工作,天天嚷着要吃肉。

  假如钟心燕是张大娘的女儿,看见这幅懒样子,都会忍不住将她赶出去。

  也就是蒋韶华人好,一个没半点血缘关系的丈夫的侄女,愣是忍了好几个月,结果这侄女整

一个白眼狼,不仅不感恩,还血口喷人。

  钟心燕想要辩驳,可是却被钟承霆呵斥住:“好了,别说了。”

  “这段时间,你先住张大娘家里,让张大娘照顾你直到你出月子,酬劳我已经双倍付了,张

大娘是过来人,肯定能照顾好你。”

  钟心燕一听这话,σwzλ神情立刻急了:“小叔,不要,我不要别人照顾,我不想离开你。

  “胡闹!”钟承霆厉声,“韶华走了,你我孤男寡女,同住算什么?”

  钟心燕这时才注意到钟承霆话里的重点,她眉毛一挑,险些笑出声来。

  可是很快,她又低垂着头,一副悲伤的架势。

  “小叔,婶婶走了,什么意思?”

  钟承霆心里一痛,如实告知:“你婶婶和我离婚了……”

  钟心燕咬了咬嘴唇,心里不可遏制地雀跃起来。

  蒋韶华走了,太好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独自占有钟承霆了?

  她又上前去,还想拉钟承霆的手,钟承霆却警惕地后退一步,眼里眉梢的抗拒深深地刺痛了

钟心燕。

  “小叔,你不管我了?”

  “嗯,我对你的责任,就到此为止了,以后的路,你自己走!”

第14章

  “不要,我不要离开小叔,小叔,你还记得我爸过世前,说过什么吗?”

  钟承霆当然记得,要不是因为对大哥的承诺,他不会将本不是自己的责任拦在自己肩膀上。

  到头来,却是气走了妻子,摧散了家庭,落了个一无所有的下场。

  钟承霆现在不想管这么多了,钟心燕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给自己找罪受。

  他只觉得追悔莫及,只想要追回蒋韶华,挽救自己原本那个美满的家庭……

  可是钟心燕哪里是能够善罢甘休的,她甚至做起美梦来。

  “小叔,其实和蒋韶华离婚了也好,以后,我们叔侄俩搭伙过日子。”

  “你想想,我生下来的孩子,可以叫你爸,以后小叔若是想……”钟心燕说到这里,像是想

到了什么脸红心跳的事情,羞涩地低下了头,“我给小叔再生两个!”

  这话说出口,几乎让钟承霆霎时间脸色黑沉。

  他浓眉一跳,语气也凶恶:“钟心燕,我念着你身世坎坷,所以对你多有纵容,可这不是你

变本加厉的理由!”

  钟承霆的反应,让钟心燕一惊,吓得连忙后退:“小叔……”

  钟承霆听着钟心燕这些话,简直都要被气死了。

  他心里一直只把钟心燕当侄女,可这个侄女,却心怀鬼胎,竟然想要和他乱伦。6

  这让钟承霆如何能够忍受?

  他握紧双拳,和钟心燕划清界限。

  “以后,你的事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钟承霆转身,脚步愤愤地离开。

  出了卫生院,钟承霆坐上吉普车,直接开回了家里。

  以前,蒋韶华总会做好饭菜,等着他回家。

  昏暗的白炽灯下,蒋韶华的笑容柔美,每次看到,都像是能够拂去他浑身的疲惫。

  可是现在,这个带院子的小两间里没了蒋韶华,却是这样萧条寂寥。

  就连走几步,出个声,都像是有回音。

  钟承霆高大的身躯进了卧室,他走到窗前,拉开抽屉。

  里面的结婚证件还好好放在里面,上面有两人当初结婚的时候拍下的合照。

  钟承霆还记得那一天,外面日头很烈。

  钟承霆开着车,载着蒋韶华来到了照相馆里。

  蒋韶华穿着一条橙黄色的裙子,头发高高地扎在脑后。

  两人坐在那根长板凳上,都有些紧张。

  照相馆的师傅一看,有些无奈:“都是两口子了,坐那么远做什么,坐近点。”

  钟承霆往蒋韶华的方向挪了一点,可是师傅还是不满意:“再近些。”

  师傅的话音落下,蒋韶华就紧紧贴了过来,将头歪到钟承霆的方向。

  照相师傅一看,满意了,拍下了这张照片当两人的结婚照。

  现在,照片还在,可是照片上靠在他肩头的人,却已经离开了。

  一切物是人非,只剩下满室的寂寥。

  钟承霆坐在床沿,看着看着,竟然有两行清泪,缓缓从眼睑淌下来。

  他自小性格坚毅,哪怕是幼时被父亲用皮带子抽得伤痕累累,也从掉过半滴泪。

  可是今晚,钟承霆却因为思念蒋韶华,落下了无声的眼泪。

第15章

  蒋韶华的座位靠窗,一路上,她都很有闲情逸致地欣赏沿途风光。

  空气清醒,天空湛蓝,离开了从前的乌糟生活,蒋韶华感觉浑身舒畅。

  尽管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蒋韶华也完全不觉疲惫。

  旁边坐着个大娘,很热情,一路上都在和蒋韶华聊天。

  “蒋同志,是快到了吗?”

  “嗯,是呀,马上就要到首都了。”

  大娘又问:“同志,你来首都干啥的?”

  “我调任过来的,当广播员。”

  “广播员呀,那可真是好工作啊。”大娘毫不吝啬她的夸赞。

  蒋韶华笑了笑,没再说话。

  火车头冒着烟,汽笛声响,很快便到了站点。

  蒋韶华拎起行李包,走下火车,站台上人潮乌泱泱一片。

  首都比起玉川那个小县城,要繁华得多。

  大马路宽阔,两边的楼房,更是看得人眼花缭乱。

  火车站的门口,有不少吃食摊。

  蒋韶华身上带的干粮,昨晚就吃完了。

  此时饥肠辘辘,急需要吃上点热食。

  她提着行李包,走到了一个小摊前,要了份鸡蛋饼。

  “8分钱,姑娘。”

  蒋韶华掏出钱包打开,里面明晃晃的好几张十元大钞。

  她拿出一张一角的递给大娘,很快,大娘递给她一个鸡蛋饼。

  蒋韶华拿着饼离开,殊不知,她刚从火车站离开,就被人盯上了。

  火车站,鱼龙混杂的地方,三教九流的,都喜欢聚集在此,或偷或抢。

  蒋韶华斯文秀美,拎着行李包,又一身的确良的裙子,在火车站走过,可谓是无比扎眼。

  只见不远处的两个小贼交换了个视线,接着便跟了上去。

  蒋韶华包里放着介绍信,准备就近找个旅馆休息休息。

  可刚走了没多久,便有人从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蒋韶华有些诧异,正准备回头,可是下一秒,一股强力直接野蛮地抓住她的手臂将她往旁边

的巷子拉去。

  猝不及防,又男女力量有别。

  蒋韶华很快被堵在了巷子里。

  手臂的疼痛让蒋韶华咬紧了牙关,她警惕地看着面前两个一高一矮,看起来流里流气的男人

  “你们是谁,想要干什么?”

  高个子不晓得从哪里摸出一把刀来,刀刃在日光照射下冒着刺眼的寒光。

  蒋韶华意识到,她这是遇到抢劫了。

  光天化日,这些人的胆子竟然如此之大。

  蒋韶华握紧双拳,努力保持着镇定,和他们周旋着:“你们不就是想要钱吗?小事,我可以

给你们。”

  蒋韶华秉承着破财消灾的原则,将钱包拿了出来。

  她打开来,里面几张十元大钞让小贼眼睛放光。

  “哟呵,看不出来啊,身上这么多钱。”

  话音刚落,这些钱就被高个子一把薅走了。

  可是这两人,却丝毫没有要放过她的架势,而是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行李包上。

  “这里面,应该更多吧。”

  蒋韶华连忙开口:“这里面,不过是我的一些衣物而已,不值什么钱……”

  可是话还没说完,手中的行李包,就被高个子一把夺了过去!

第16章

  “拿来!”

  高个动作粗暴,蒋韶华被这个抢夺的动作,拉得身体往前趔趄。

  行李包被打开,两人翻找了一阵,确实只有些衣物,再没有其他东西。

  蒋韶华以为到这里,就应该能放她走了。

  可是那个矮个,色眯眯的眼神在蒋韶华胸脯打量,蒋韶华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小妹妹,长得这么漂亮,尝过男人滋味没有啊,哥跟你说,有了男人的滋润,你会更漂亮

的。”

  听到这话,蒋韶华瞬间一阵恶寒。

  她行李包行李都不想要了,当下就想跑,可是刚抬了步子,衣领便被那高个狠狠抓住。

  男女之间的力气,本来就悬殊。

  更何况,他们还是两个人,蒋韶华更加没有抵抗的力气。

  她神情露出惊骇,立刻扯起嗓子大喊:“救命,有流氓,救命!”

  高个和矮个一听,猖狂得哈哈大笑:“没人来救你的,乖乖顺从,你还能少受点罪。”

  说着,这两人拉着蒋韶华,就要往巷子更深处带。

  这时,身后一个凛冽的声音响起。

  “放开她!”

  两小贼一愣,蒋韶华也循声望过去。

  看到了一个英俊桀骜的男人,他沉着一张脸,锐利的目光随意扫了一眼蒋韶华后,又死死盯

住两小贼。

  见只有一人,两小贼不仅不惧,还嚣张无比。

  “没看到老子在教训媳妇吗?识相的就赶紧滚。”

  蒋韶华听罢,急切地说出:“我不是他媳妇,他们是流氓!”

  刚说完,高个一巴掌狠狠甩过来。

  蒋韶华被打的头偏向一旁,脑子嗡嗡作响。

  看到这一幕,这男人再也忍不了,冲上前来,一手逮一个小贼将他们往对方狠狠一撞。

  这一幢可不得了,直接撞得他们俩眼冒金光跌到在地。

  等坐在满是尘土的地上,意识恢复,再想要起身来和这人搏斗一番时。

  男人又是狠狠一脚踢过来。

  他们显然完全不是对手,不过是三招两式,就已经制服小贼。

  先是将钱从小贼手里拿下来,接着则是将被小贼倒出来的衣服都好好放进行李包。

  然后,抢下了钱包,扬手扔给了陈之影。

  这两小贼见打不过,趁着男人收拾的工夫,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就跑。

  蒋韶华跌坐在地上,背脊靠着墙壁,那一巴掌可不轻,打得她好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直到一只宽厚修长,布满青筋的手掌递到她面前:“同志,起来,那两流氓已经跑了,你安

全了。”

  蒋韶华抬起头,看到男人英俊的五官中带着冷峻,眼神锐利又犀利,像是能够看穿人心。

  她犹豫了片刻,将自己的手递了上去。

  触碰的那一刻,戚海剑感觉手指间,像是有电流涌过。

  他这时,才看清楚眼前的女子。

  约莫二十出头的模样,鹅蛋脸儿,大黑眼睛的眼角微微上挑,颊边似乎还有个小酒窝。

  稍微用力,戚海剑将蒋韶华从地上拉了起来。

  “你的钱,还有你的箱子。”

  看到这些东西失而复得,蒋韶华心中涌起感激。

  “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今天……”

  以这两个流氓的恶劣程度,蒋韶华今天恐怕是凶多吉少。

  戚海剑义正辞严:“举手之劳而已。”

  刚说这句话,后面响起声音:“谁揍的你们!”

第17章

  蒋韶华一惊,循声看过去,只看到刚刚落荒逃走的小贼,竟然叫了人过来。

  五六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走过来,个个手里,竟然还拿着铁棍!

  戚海剑看着这场面,丝毫没有蒋韶华心中的惊惧。

  甚至还轻笑了一声:“自不量力。”

  他稍微侧过脸,叮嘱蒋韶华:“别怕,往里跑一点,我怕误伤到你。”

  蒋韶华点点头,立刻往后退了几步:“你小心啊。”

  为首的终于忍不住,操起一根铁棍就冲过来。

  只见戚海剑人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那小子的手腕,使劲用力,疼得他龇牙乱叫,手上铁棍也

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 妈 的,放开老子!”为首的污言秽语威胁。

  戚海剑神情愈发冷冽,抬脚狠狠一踢,直接给他踢了回去。

  他挑了挑眉,唇角勾起笑意:“就这么点本事,要不一起上?”

  这话引燃了几个小混混的怒火,操起铁棍一起冲上来。

  结果戚海剑三下五除二,抢过一根铁棍开始反击,棍棍到肉,打得他们全无反抗之力。

  不过他们人多,戚海剑的手肘,也被狠狠击打了一下。

  他咬紧牙关,一个闪避,对准其中一人狠狠踢上去,直接踢得他闷哼一声,跌到在地爬都爬

不起来。

  到这里,这几个小混混算是明白了,钟承霆是个狠角色,再打下去,只会吃更多亏。

  什么面子的,都不要了,命最要紧。

  他们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一个个屁滚尿流地跑远了。

  小贼离开,戚海剑也没力气了。

  刚刚被击中的手肘,此时疼得厉害,他轻轻“嘶”了一声气。

  蒋韶华见状,连忙上前来,关切道:“你受伤了。”

  “没事,没伤到筋骨,就一点皮外小伤而已。”

  蒋韶华刚刚在后面,明明看到那根铁棍狠狠打在了钟承霆手臂上,怎么可能会是小伤。

  她秀气的眉头颦蹙着,拉住戚海剑的手:“走,我带你去卫生院。”

  其实戚海剑本来应该下意识拒绝的。

  他原本就是恰好路过这里,看到一个弱女子在被欺负,军人出身的他岂能容忍罪恶在自己眼

皮子底下发生,于是冲上前来见义勇为。

  现在蒋韶华没事,他就应该走的。

  可是看到蒋韶华为了他这着急的模样,钟承霆到嗓子眼的话,又让他咽了下去。

  他任由蒋韶华拉着自己,走出巷子,四处张望着卫生院。

  “最近的卫生院在哪啊?等会儿,我找个过路的问一下。”

  可下一秒,戚海剑开了口:“我知道,前面拐个弯,有个小诊所。”

  “好,那我们快去吧。”

  没走过久,就到了小诊所的门前。

  蒋韶华走进去:“大夫,大夫,来看看,他受伤了。”

  大夫是个矍铄的老头,听到声音连忙从帘子后面走出来。

  “谁受伤了?”

  蒋韶华将戚海剑推到前方:“他。”

  大夫走过来:“小伙子,哪里受伤了?”

  戚海剑撩起袖子,就看到,他那健壮的手臂上黑紫一片,应该是重物击打所致。

  大夫认真查看了番,然后抬眼问道:“这是被打了?”

第18章

  蒋韶华忙不迭地点头。

  “是,我们遇到了流氓,搏斗的过程中,他的手肘被铁棍狠狠击打了一下。”

  蒋韶华细致地向大夫描述当时的情形,又问:“大夫,严重不严重啊?”

  大夫先是安抚蒋韶华:“女同志,你别急。”

  接着将戚海剑拉到木椅前:“我看看伤到骨头了没,小伙子,你先来这里坐下。”

  戚海剑坐下来,抬起手肘,大夫认真查看了一番:“倒是没伤到骨头,受伤的只有皮肉,敷

点药养段时间就没事了。”

  蒋韶华听罢,还是担心:“真的没事了?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大夫笑了一声:“女同志不要担心,你男人没什么事。”

  蒋韶华听到大夫的话,脸色刷一下,红了,像是火烧云一样。

  她连忙摆手解释道:“不不不,不是这样的,他不是我男人。”

  戚海剑的神色也一愣,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是大夫,我们不是夫妻,也不是情侣。”

  大夫知道自己说错了,颇为惋惜的看着两人:“看你们郎才女貌的这么登对,我还以为你们

是两口子呢。”

  蒋韶华抿了抿唇,解释道:“我今天刚来首都,路上遇到了流氓,是这个大哥救了我。”

  大夫看钟承霆的眼神瞬间就变了,他目中流露出钦佩。

  “原来是见义勇为呀!”

  蒋韶华点了点头:“是。”

  这时他才想起关键事情没有问,于是看向钟承霆,笑眼弯弯:“还没有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戚海剑顿了下道:“我叫戚海剑。”

  大夫低着头开了一些药:“这个一日三顿,一顿两粒,吃完就行了,这里是一些膏药,你到

时候敷在患处,三天一换。”

  蒋韶华走上前去连忙问道:“大夫,一共多少钱?”

  “你给一块二毛钱就行。”

  蒋韶华刚想付钱,被戚海剑拦了下来:“我自己来。”

  可是蒋韶华坚持要付钱:“这怎么能行呢?你本来就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

  她自顾自地给了两块钱过去。

  戚海剑见状也没再坚持,只是看蒋韶华的眼神之中,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治疗完,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诊所。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路边的路灯洒下些橘色的微光。

  蒋韶华看了一眼手腕上手表的时间:“哎呀,已经晚上7点钟了,我还得去办理入住。”

  她感激地看向戚海剑:“戚同志,我实在是还有事,就先走了。”

  戚海剑点了点头,这时猛地想起:“同志,你叫什么名字?”

  蒋韶华转过头,笑容恬淡:“蒋韶华。”

  说着,她蒋韶华脚步匆匆的,已经跑远了。

  这时,大夫从小诊所里追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黄色的信封。

  “小伙子,这个是你们掉在这里的吧?”

  戚海剑浓黑的眉头稍微一蹙,接过那个信封,赫然发现是一封介绍信。

  没有介绍信,蒋韶华今晚恐怕连旅馆都住不了了。

  他点了点头,对大夫说道:“是那个蒋同志掉在这里的,我现在赶紧给她送过去。”

  说着,戚海剑看向蒋韶华离开的方向,快步追了上去。

第19章

  蒋韶华走进最近一家旅馆,东方红旅馆。

  他走到前台:“同志,你好,请给我开一间房。”

  女服务员抬起头:“请问你想住多少价位的房间?”

  蒋韶华问道:“有什么价位的?”

  “5毛钱,2块钱,5块钱的都有。”

  5毛钱价位的是大通铺,虽然便宜,但条件实在是太差了,但住5块钱的又显得太过于奢侈。

  于是蒋韶华折中了一下:“来一间2块钱的吧。”

  她说着低头去掏证件,又去拿介绍信。可是证件掏出来了,放着介绍信的地方却空空如也。

  介绍信呢?

  蒋韶华连忙低头去找寻,可是哪里都没找到。

  霎时间感觉冷汗透背,怎么把这样重要的东西遗失了?

  没有介绍信,不仅住不了旅馆,也不能去饭馆,甚至还会被视为盲流,面临被抓和处罚的风

险。正在蒋韶华焦头烂额之际,身后一个冷沉的声音响起。

  “你是在找这个吗?”

  蒋韶华转过头,就看到看到门口站着戚海剑,手里还拿着一封黄色信封。

  正是她的介绍信!

  原本心脏紧张地悬在上空,可看到介绍信的那一刻,蒋韶华才大松了一口气。

  她捂着胸口,走上前去:“这是我的介绍信。”

  戚海剑将介绍信递给蒋韶华:“你掉在诊所里了。”

  “还好没有遗失,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蒋韶华是真心的慌了,肉眼可见的紧张。

  陌生城市,要没有介绍信,他都不知道怎么去广播站报道。

  戚海剑稍微弯唇,安慰她:“没事,找到了就好。”

  蒋韶华定定地看着戚海剑,有很多话要说,又不知道如何说出口。

  今天他又是出手将她从流氓手里救了下来,又是给她送来介绍信。

  蒋韶华真不知道如何感谢他。

  思忖片刻,蒋韶华说道:“戚同志,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戚海剑却拒绝了:“小事一桩,你不要放在心上,蒋同志,天晚了,家里还在等着我回去。

  他说着转过身去,踏步离开,坚毅的背影消失在了蒋韶华的眼前。

  蒋韶华收回目光,拿着介绍信开了一间房。

  付了钱,然后提着行李包走上楼去。

  一天一夜的火车,今天又遭遇了小贼抢劫,还险些发生更糟糕的事情。

  蒋韶华此时只觉得疲惫不堪。

  她洗了一个热水澡,躺在床上,很快困意铺天盖地向他袭来,蒋韶华沉沉睡去。

  次日清早,蒋韶华便醒来了。

  简单的洗漱了一番,蒋韶华收拾好行李,下楼退房,然后离开。

  依照地址,蒋韶华找到了首都广播站,将介绍信递给门卫。

  很快便有位西装革履的男人迎了出来:“你好,请问你是玉川县来的蒋韶华同志吗?”

  蒋韶华拎着行李包的手紧了紧,微笑着:“是,我是蒋韶华。”

  “行,跟我过来吧。”

  男人十分热情的自我介绍道:“我是李平,也是广播员,以后我们就是搭档了,站长让我带

你熟悉一下。”

  蒋韶华稍微颔首礼貌的回应:“麻烦您了。”

  男人“嗐”了一声,脚步放缓:“不用这么客气,这是我的分内事,再说了,为这么漂亮的

女同志服务是我的荣幸。”

  蒋韶华讪讪地笑了笑,没有搭腔。

第20章

  这位李平同志接下来倒是没有在油嘴滑舌了,只是如实介绍。

  “这里是播音室,旁边的就是机房,最里面那一排房子是职工宿舍,男职工住在左边,女职

工住在右边。那边是食堂,那你还有个体育室,下班之后可以去打打乒乓球。”

  比起玉川县那个小小广播站来说,首都的广播站,可谓是让蒋韶华大开了眼界。

  蒋韶华站在广播台前,轻轻抚摸着崭新的带有金属光泽的话筒。

  她的心中充满了斗志,未来她要在这个岗位上继续发光发热。

  这时,身后的李平又开了口:“蒋同志,你过来这里和我领生活用品。”

  蒋韶华哦了一声,连忙跟了上去,到了职工管理处,依照规定,蒋韶华领了被褥和一些生活

用品,便来到了宿舍里。

  宿舍是单人间,并不是很大,堪堪10来平米,不过住蒋韶华一人确实完全足够了。

  她打开行李包,将里面的衣服都放到柜子里,又将带来的被褥铺到床上,忙活了整整一个上

午。

  到了饭点,蒋韶华拿着食盒去了食堂。

  这里的伙食比玉川县广播站的要丰盛的多,蒋韶华打了些饭菜,独自来到角落,吃了起来。

  这时面前落下了一个阴影,蒋韶华下意识抬头,是刚刚领她入职的李平。

  他拿着饭盆在蒋韶华对面坐下:“蒋同志,我坐你对面,你不介意吧?”

  蒋韶华礼貌的笑了笑:“不介意。”

  李平上下打量了一番蒋韶华,满意的笑了笑。

  他舔了舔干枯的嘴皮:“蒋同志,你老家是哪儿的?”

  蒋韶华对这位热情的李平同志其实没有什么好印象。

  他看自己的眼神太过于探究,像是一个猎手在打量自己的猎物。

  蒋韶华轻咳一声:“我是玉川来的,老家自然就是玉川的。”

  “玉川,我姑妈就嫁到玉川去了,那里的柑橘很是出名。”

  蒋韶华附和地笑了笑:“是。”

  很快饭盒便见了底,蒋韶华起了身:“李同志,我就先走了。”

  眼看着蒋韶华离开,李平起身“哎哎”了两声,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

  可是蒋韶华就当是没听见,径直走出了食堂。

  蒋韶华离开,李平还巴巴的望着她的背影,自顾自的嘀咕着:“咱广播站终于来了一个标志

姑娘,我非得拿下她不可。”

  他话音刚落,旁边有同事起哄上来:“哟,李平,你想要拿下谁呀?”

  李平低头扒了两口饭:“新来的那个蒋同志,我看上她了。”

  “人家这才刚来吧,你就给看上了。”

  李平夹了两筷子茄子塞进嘴里,吃的油光满面的。

  “你们都成家立业了,我可还单着呢,有看得过眼的,可不是要好好把握着。”

  “好了,好了,不跟你们说了,我也吃完了。”他说着收拾了饭盆,快步往外走去。

  今天第一天,领导没安排蒋韶华播音,就是让她熟悉熟悉环境。

  蒋韶华也乐得轻松,回了宿舍里面休息。

  刚在床上坐下来,就听到宿舍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

  蒋韶华起身去开门,迎面看到一张谄媚的笑脸。

转载自公众号:海岛文楼

主角:蒋韶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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